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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北音院考核(上)

第三章 北音院考核(上)

当杨叶走出他三年来上千个日夜的梦魇——那处废弃教室时,积水已经快要没过了膝盖,街上到处都是抛锚的低盘车。

别说出租车,就连公交也不见踪影。

他只好拖着伤痕累累,疲惫沉重的身躯,顶着漫天大雨,颤颤巍巍,一步一摇的向前走着。

沉重的雨滴让他难以睁开双眼,但好在这条前往“北方音乐学院”的路他已经走过许多次,不说闭着眼睛也能摸到院门口,至少在当下状态中,他依然能够找对地址……只是刺痛的肺部和嘴角的鲜血让他步履蹒跚,行如龟爬,更甚至走走停停,每过一段时间便不得不倚在墙边,压住胸口喘粗气。

——好累,好难受。

所以,当杨叶见到“北方音乐学院”几个龙飞凤舞的镀银大字时,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的事情……尽管雨势减缓,但他已经顶着大雨持续不断前进了四个小时。

眼前是嬉笑着拉住家长手,蹦蹦跳跳离开考场;亦或者面带泪痕,被父母柔声安慰;再或者脸色铁青,耳畔充斥着家人训斥的考生们。

“叔叔……请问现在几点了?”杨叶慌忙喊住院门口保安询问时间。

“再过十分钟就四点了,咦,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……你以前是不是来考过试?”

“是的,今年是第四次了……谢谢!但是对不起我先走了!我赶时间!”

——天呐!还有十分钟就散场了!

——开什么玩笑?

杨叶连倒掉鞋中积水的时间都没有,拖着落汤鸡一般的身体三步并两步使出全力奔向考场大厅,那是学院的正轨演出厅,杨叶已经迷路过三次,好在这次幸运女神向她微笑了一刹那,她平平安安跑到了考场。

还没推开大门,他就听到了大厅里高分贝音响传出考官不耐烦的声音。

“杨叶!杨叶依旧没来是吗?取消资格吧!散场!”

“等等等等!来了来了!”

“砰”的一声杨叶推开大门,抽出竹笛轻车熟路的爬上演出台,然后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。

“迟到可不是好习惯,赶紧开始吧,我还赶时间。”评委席上,一名身穿墨黑西服的年轻评委随随便便摆了摆手,目光扫向杨叶的个人简历。

音乐学院的考核有两种方式,分别为文化课录取和演奏考核录取,不过在国内一般采取两者相结合的录取方式,文化课分数占大头,演奏实力其次。

考生的个人兴趣,以及是否热爱音乐,这更是完全没有任何人会在意的事情。

倒是也有一些私立音乐院校,只考较考生的现场演奏水平以及个人素养,这种院校,较文化课录取的学院教学水平要高一些,但知名度普遍偏低。

这或许就是国内没有大音乐家的原因之一。

但那些学院依然是杨叶夙夜向往的地方,可杨叶知道自己没有时间,也没有能力去那种万里挑一的高等学府……他甚至连一名领路老师都没有,理论知识一团糟糕,仅仅凭着热爱才通过北方音乐学院的初试复试,最终走到今天这一步。

杨叶走到舞台中央,一步一个水印,当他停下以后,脚下便多了一汪水潭。

“老师……能不能让我喘口气?我肺不好……”在考场上说出这种话,杨叶也脸色羞红,但他现在真的没法吹出任何调子。

“肺不好吹什么笛子?快点!别磨磨蹭蹭的,你考完就散场了!”

答复杨叶的还是那名年轻男考官,他皱着眉,望向杨叶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只惹人生厌的臭虫。

现今音乐行业不景气,他本以为自己将是金色大厅里耀眼的新星,可事实是——他不得不到这个小小的音乐学院里,给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来当一名没前途的讲师。

看见杨叶落魄的模样,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。

——连我这么强大,受过高等教育的乐师都只能沦落到如此地步,你何德何能站在这里,站在舞台上?

“报曲目!”

“雅尼的《Nightingale》……不过我自己改编了一下……”杨叶后面半句话的声音很小,因为他是第一次尝试接近于原创的改编曲目,也不知道效果如何。

“嗤——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,你今年才多大?也敢亵渎经典?”男评委嗤笑了一声,面带戏谑的问道。

“17……可是莫扎特5岁就能作曲了!”

“你是说你在自比莫扎特?哈哈哈哈……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狂妄的小孩子!”年轻男评委笑得形象全无,笑道肚子酸痛才停下来,心中早已将杨叶和愣头青划上了等号。

虽然这个小男孩儿长相清秀,不让人感到惊艳但十分养眼耐看,浑身湿透反倒散发出一股别样的诱人气质,让男人也动心不已。若他真的是一名音乐家,一定是一名迷人的超人气完美大家,可他不是。

“我不敢自比莫扎特……虽然要不了多久我就我就能见到他了……”杨叶自嘲的笑了笑,脸藏在聚光灯的阴影中,让人看不清表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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